Makino Yami

大概是只游走于各大番剧间的死宅

邂逅

架空的背景,主白昭,有微量的曜施


已经是夜里十一点了,整个A市外滩依旧灯火通明。这里有舞厅、名媛与香烟的故事,最著名舞厅“百乐门”曾上演过无数离奇故事,隔壁还兜售着“美丽牌”香烟。A市滩曾有4大舞厅:百乐门、仙乐斯、新仙林和丽都,其中,百乐门是最有名、最传奇的。

王昭君是百乐门的当红歌女。

十一点多了,百乐门例行的歌舞表演刚刚结束。王昭君等几个姑娘换完衣服卸了妆,准备回家。走回家差不多也就几分钟路程,可依旧有些难缠的客人蹲在百乐门前的大路上,小汽车纷纷亮着灯,照得那条大路宛如白昼。

好在姑娘们见多了这种事,已经有了应对手段。她们走的偏门,一个对着小路的、平时上着锁、没什么人注意到的破旧铁门。姑娘们甚至不敢成群结队地走,生怕被哪个精点的公子哥发现了她们的秘密,因此总是一个个地走。王昭君算是百乐门歌舞厅的台柱了,姑娘们敬她,总是让她先走。

往常从这个门出去时总是漆黑一片,见不到什么人。可是今天不一样,王昭君刚一出门,就被满眼炫亮的白灯闪花了眼。她还以为姑娘们的秘密暴露了,仔细一看,不过是几个保安举着手电筒在殴打一个醉醺醺的人。

按理说,那时候王昭君本可以当作没看见一走了之,可是鬼使神差的,她突然走上去问道:“你们在做什么?为什么要欺侮一个手无寸铁的人?”

那些歌舞厅的保安自然是认得王昭君的,忙解释道,有个酒鬼在歌舞厅旁生事,为了保障歌舞厅人员的安全,他们正在处理。

“你们把他赶走不就好了?为什么要这样殴打他?”王昭君接着问。

保安们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那个酒鬼蓦地抬头,一双澄澈透亮的眼睛对上王昭君的双瞳。

他本来没指望会有人来相救,更没想到来的会是这样一位素不相识的漂亮小姐。这小姐漂亮矜贵得刺眼,看着就叫人心生自卑。可娇俏的美人冲他弯了弯嘴角,礼貌温和地说我们歌舞厅的人不懂事,叫你受委屈了。

这是李白和王昭君第一次相见。

 

王昭君看李白伤得不轻,又是自己的人没个数伤了他,自己家离百乐门又不远,便把他扶回了自己家。

在平常人看来,王昭君是一个人住。按理说,这样的美人一个人住在A市属实是不安全,然而王昭君却这样相安无事住了好长时间。因为外人不知道,她家里藏着暗格,里面甚至塞了好几个大男人。

韩信吹着口哨看着王昭君带回来的人,刚想调侃几句,王昭君就翻出了家中常备的医药箱,一把扔在韩信怀里,嚷着让他上药。韩信虽然一脸不情愿,但还是照做,一边上药一边心疼地嘀嘀咕咕说个不停。王昭君又翻出了韩信的衣物,让他给李白换上。韩信不悦地擦去李白身上的血水,裹上绷带,再换了件干净的衣服。王昭君抱着胸打量着李白,若有所思地说:“嗯,这才像个人样。”

“昭君。”诸葛亮从暗格里走出来,带着深邃的目光看向王昭君。赵云紧随其后跟了出来。

冰雪聪明的昭君自然明白他的意思,虽然她本意是好,但是带这样一个来路不明的人回来自然要牵扯出许多问题。韩信上了一会儿药,便对诸葛亮使了个眼色,贴在他耳畔轻声说:“这个人手上有老茧,应该是个使剑的好手。”

三人面面相觑了一会儿,看来眼下必须打探清楚这人的来路。王昭君倒也直白,直截了当地问起了李白他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百乐门歌舞厅附近。李白醉得厉害,支支吾吾地说不清楚。王昭君连续问了好几个问题,才从李白断断续续的话语中整理出个大概来。

这人叫李白,家里人都死在了战乱中,从小被当今军中大将苏烈一家收养,他也与苏烈成了非常好的朋友。眼下敌军入侵我国边境,政府为求自保采取不抵抗政策。苏烈看不下去,多次向政府上书反对意见,都被驳斥。苏烈不愿百姓受苦,决定违抗军令出军。人还没动,先被国军的人逮了个正着。他被囚禁在监狱中,至今生死未卜。李白为好友的不公遭遇鸣不平,时常饮酒消愁。这日,他碰巧看见某位国军军官进出百乐门歌舞厅,正巧是当初捉拿苏烈的军官。他当即感到胸中烧着一团怒火,不由分说要冲进歌舞厅找那军官算账,却被保安拦在厅外,这才有王昭君看到的一幕。

 

李白受了伤,又无依无靠的,此后便在王昭君家中住下来疗伤。他也曾疑惑过为何一个歌女家中会有暗格,甚至还藏着好几个大男人。王昭君只是说他们是自己的朋友,因为某些事政府正在追捕他们,自己收留他们在自己家避难。李白倒也没多想,眼下政府完全在蓝党的掌握中,统治残暴而腐朽,反对的人多了去了。

相处久了,李白对这里的情况也摸了个大概。这里的常住人口有四人。诸葛亮是这里最有智慧的人,很多事都是他在出谋划策。那个性格最不正经、整天上蹿下跳的是韩信,王昭君喜欢喊他韩跳跳。还有一个平时不怎么说话的赵云,是个军师吹,总是无条件地服从诸葛亮的安排。随后就是王昭君,这个家表面上唯一的居住者,夜里出入歌舞厅,白天就和那三个人聚在暗格里不知道讨论些什么——他们的话题是不允许李白加入的。当然,如果不是他们打听到那晚上李白的所言非虚,他们甚至不会允许李白留下来。

一段时间下来,李白发现这里的情况远没有他想象的那么简单。诸葛亮三人说是避难,却从不闲着,没事就往外跑,回来后时常又面色凝重地躲进暗格。王昭君更是古怪,她能成为百乐门的台柱,绝不仅仅是歌唱得好听,还聪慧得紧,诗词歌赋也都懂一些。按理说,这样的人出去找一份正经工作是完全没有问题的,不知为何非要来这种烟花之地当歌女。他也曾趁四下无人之际问过她这个问题,得到的却只是一句“生在乱世,身不由己”。她一边肯定着李白的想法,一边又挽着出入歌舞厅的权贵们臂膀,对着他们笑得真切,让李白一时不明白她心中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但至少有一点李白是可以肯定的,和王昭君在一起的时候,他是快乐的。

在这个动荡的局势下,人人居安思危,为求自保卖国的人不胜其数,很少有人理解李白的想法。王昭君是少数的理解他的人之一,她曾对他说过:“你的想法是好的,可这样做不仅帮不到苏烈将军,还糟蹋了自己。”李白觉得有理,又问那他应该怎么做。王昭君沉默了一会儿,说:“我给你指明的这条路也很危险,它可能会使你经历比我们相遇的那一晚更加痛苦的遭遇,可我确信它的终点是光明的,你愿意用自己作为赌注赌一把吗?”

李白认真地看了会王昭君那比月光还明亮的眼睛,坚定地说:“我愿意。”

“好,过几天后,我带你见一个人。”王昭君许诺。

然而他没有等到这一天。战争入侵到了内陆,A市不再安全,诸葛亮决定撤离到B市,王昭君选择主动留下来。

诸葛亮居然同意了王昭君的请求,只是淡淡说了一句:“好,那你多加小心。”这让李白百思不得其解,怎么能男人先走,留下一个娇俏美人殿后?

王昭君看出了李白的心思,好言宽慰道:“放心好了,我不会有事的。”并且,她向诸葛亮提出了最后一个请求:“你们带他一起去B市吧。他在A市无依无靠,也许去了B市能出一份力。”这个他自然是李白。

此去一别,便是多年未见。

 

在B市的时候,李白遇见了一个人。

他叫李信,是红党的主要领导人之一。李白后来推测,王昭君那天说要带他见的人,应该就是李信。

在李信的引导下,他渐渐地了解了红党,并意识到,也许在这里,他能遇到许多和他志同道合的人。他参了军,入了党。苏烈家本就是将门世家,被苏家养大的他从小耳濡目染行军用兵之事,自己又是用剑打枪的好手,因此这些年来在战场上屡立奇功,军衔也在一级一级地往上升,不出几年已经坐到军长之职。

老实说,这些年他看着镜子里身着军装英姿飒爽的自己,是很难将这样的自己和当年那个百乐门门口失魂落魄的酒鬼联系在一起的。回忆这几年的遭遇,一切都好像一场梦境。参军后他大显身手,不仅有了真正贯彻自己当年想法的途径,还认识了一群志趣相投的朋友。东方曜是他提拔的一位排长,向来都很崇敬他。两人看上去有职位高低的区别,然而李白一直把他当作平起平坐的挚友。虽然国家还处于危机之中,但是这些年,他明显笑得多了,愁得少了。

只是,A市沦陷已久,他也很久没见过王昭君了。

后来他接到上头的命令,军中出了奸细,这名奸细要去A市汇报我军的重要情报。上头要他务必在这名奸细前将重要情报汇报给敌军高层之前将他击毙。按理说,他本可以派属下去执行,可这件事异常重要,又发生在他的老家A市。他没有和任何人商议,直接叫上了东方曜,乔装改扮了一番,自行潜入了A市。

其实这次行动里,他还抱着一个私心,就是再见昭君一面。

 

李白没怎么费力就打听到,A市沦陷后,王昭君嫁给了一位驻扎在A市的敌军将领。虽说她极有可能是被逼迫的,但这还是让李白万分震惊。他怎么也不敢相信,这样一位在他眼里冰清玉洁的奇女子,会委曲求全嫁给敌人。

然而没有什么时间让李白去思考这些,他还有重要任务在身。他的枪法很不错,在东方曜的协助下,他伪装成了一位酒店服务生,在敌军为这名奸细洗尘接风的晚宴下,他在十米开外一枪击毙了汉奸。

人是杀掉了,走却成了一个难题。他在酒店错综复杂的走廊里东躲西藏,却还是躲不过敌军的搜查。他现在藏在酒店的一间小储物间里,听着敌军的脚步声步步逼近,他已无路可退。

今天就要为国捐躯了吗?也罢,人已经杀掉了,不亏。

他正这么想着,突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夫人,我们在搜查一名刺客。”一名敌国士兵用着结结巴巴的汉语回答道。

“我一直在这里,没见过什么刺客,你们去别处查吧。”

“夫人,事情重大,还请……”

接着是一个响亮的耳光声。“要反了你们?我的话都敢不听?”

“是是是,夫人息怒,属下这就告辞。”

待得敌军的脚步声渐远,储物间的门被打开,李白终于又看见了那个朝思暮想的人。

时间没有在她的脸上留下丝毫痕迹,她出落得越发好看,只是那件大红色的敌国服饰实在是刺眼。

他只看了一眼,就难受得别过脸去,缓缓吐出一句话:“你要不要换件衣服和我一起走……”

她拒绝了,告诉他这里有她不能走的理由。她把李白送出了城,临走前塞给了他一个昏迷的小姑娘。她告诉他这是她那个敌国丈夫强抢来的民女,她费了好大力气才救下,希望他能带去安全的地方。李白不大会处理这种事,转手丢给了东方曜。后来李白才知道自己做了件大好事,这个小姑娘叫西施,土生土长的A市人,A市沦陷后饱受苦难,被救出来后没多久就成了东方夫人。

 

东方曜和西施的婚礼是在军营中举行的。特殊时期,婚礼办得极其简陋。李白突发奇想想有点喜事让大家高兴一下,便主持了这场婚礼。

李白自然成了这两人的证婚人。婚礼上小姑娘笑得开心,举着酒杯问他昭君姐姐怎么没来。

李白愣了很久,准备了好久的祝福词突然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再后来有了国际援助,敌军节节败退,收复A市指日可待。而他李白带领的军队,正是收复A市的主力部队之一。

急躁冒进是兵法上的大忌,可事情牵扯到A市,李白无论如何都无法让自己的心情平静下来,一心想着快点收复A市见到昭君。若不是东方曜在一旁劝着,他估计早就犯了好几个兵法上的大错。

A市大反攻的前一晚,他见到了多年不见的诸葛亮。他这次来见李白的目的只有一个:“A市城中还潜伏了许多我党特务,希望你能善待他们。”

那个晚上李白才知道红党还有个神秘的特务机构,而诸葛亮是这群特务的头儿。而那些年他在王昭君家中认识的人,都是他的手下。王昭君从一开始都是党最精锐的特务,攀附权贵也好,嫁给敌军将领也好,不过是为了获取情报。近些年来,她为党和国家传递了不少重要情报。

诸葛亮补充道:“这些事本来不应该让太多人知道。然而昭君的特务身份已经暴露,A市又收复在即,我们几经讨论,才决定……”

诸葛亮说着极其平静的话。而李白,这个曾在战场上中了数枚子弹,一度在与死神擦肩而过的人,居然在这样平静的话语中落下泪来。

 

敌军驻A市大使馆中,王昭君拼着最后力气发完了一份电报,内容只有两个字——“弃子”。

眼看A市守不住了,敌军高层早就撤走了,这其中当然也包括她那个敌国丈夫。她的特务身份也暴露了,她的丈夫本可以一枪崩了她,可是那个男人却说:“对于玩弄我感情的女人,这样的死法太便宜了点。”她被强迫着注射了敌国特殊研制的药剂。随后,敌军一走了之,留下她在这岌岌可危的大使馆中自生自灭。

药剂很快就发作了,她只感觉全身上下被无数蚂蚁啃食着一般痛苦。饶是如此,她还是发出了那份电报。她已经没有什么可以传递的情报了,唯一能做的就是不要让党分出人手来支援自己。眼下情势特殊,多分出一点人手都可能坏了国家大事。

她躺在大使馆冰冷的地面上,平静地回忆着自己的这一生,等待着死亡的降临。她清楚地记得准备加入红党特务组织的那一晚,诸葛亮用充满智慧的眼睛看着她:“走这条路很危险。士兵死在战场上还会有人记得他们,并且按照国际法规定,没有一个国家可以虐待战俘。可如果你是特务,抓到了就必须要处决。特务死了也没人会记住他们。你真的要走这条路吗?”

她认真地说:“是的,我愿意。”

诸葛亮又说:“当特务不像一般的士兵,他们至少可以痛痛快快地击杀敌人。可如果你要当特务,为了获取情报,你就不得不做一点让自己恶心的事情。甚至像你这么可爱的小姑娘,不能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还要为革命奉献自己的身体。”

那一刻,她不敢说自己没有犹豫过。如果要她为了国家去死,她不会有丝毫踌躇。可如果要她去做诸葛亮说的事,她会比死还痛苦。

然而她想了想,还是点了点头。

那个时候她没有喜欢的人,她以为只要做好心理准备,她可以很果断地执行诸葛亮的命令。诸葛亮让她去百乐门做歌女她就去,让她去讨好权贵收集情报她也去,直到后来有一天,她在百乐门的门口遇到了一个使剑的少年。

 

月光还是少年的月光,九州一色还是李白的霜。

回顾这一生,王昭君觉得自己没有什么好后悔的,即使那个时候知道自己会落得这个下场,她也会选择做特务的。她只是很遗憾,没能在死前再看一眼那使剑的少年。如果有幸再见,她大概会很自然地对他说那三个字。只是她不太清楚那少年会不会接受这样的她,毕竟在他眼里,她攀附权贵,为求自保嫁给敌人,是个不值得他爱的女子。

她就这样不知道躺了多久。也许是上天感念她这些年的付出,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实现了她的愿望。

她听到了细细碎碎的脚步声,她一开始还以为那是临死前的错觉,直到这脚步声越来越清晰,一名男子将她搂在了怀中。

“抱歉,我来晚了。”

她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这名男子。他穿着没有一丝褶皱的军装,蹬着一双锃亮的军靴,军帽带得端正,还有那张夜里梦见过无数次的脸……

她突然就落下泪来,右手轻轻抚上男子的脸庞,是那样温热而真实的触感。她已经没有力气说话了,却还是强撑着说道:“李白,我……呵……”她没有说完,那只手便无力地垂了下去。

大使馆外本来种着许多花,敌军高层因为嫌弃这些话没有自己国家特色,下令拔了重种。那些本土的花儿不开了许多年,今天,一株藤蔓却静悄悄地爬上大使馆的窗棂,开了一朵娇艳的花儿。

这花儿将窗里的景象看得一清二楚。肩章上军衔很高的年轻将军,搂着一名身着异域服饰的年轻女子,对着他的爱人,深深地跪了下去。

 

如果不是邂逅在乱世,这一定是一对佳人。

后来赶到的西施紧紧攥着身旁东方曜的手,这样默默在心里想到。

这究竟是怎样的邂逅啊。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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